▌杜萬青 著
煙館跑堂的迎著侯班主問:“是一個人還是請人?”侯班主和顏悅色地對跑堂的說:“有個姓薛的公子前面來了,我們相約了一起來的?!睙燄^跑堂的后生說:“薛公子是我們的熟客,在一個三人間?!闭f著領(lǐng)了侯班主去找薛駒。跑堂的敲了敲一個房間的門,旋即推開。侯班主一個箭步跨進門去,見魯五、薛駒和一個女人像三棵白菜一樣橫在炕上,魯五側(cè)著身子睡覺了,女人正在給薛駒燒煙泡。
侯班主一時血沖腦門,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:“薛駒,你就這樣唱堂會呀!”一頭罵著,一頭舉起白蠟桿子,朝薛駒大腿上就是一桿子。薛駒驚得三魂七魄飛出了竅,加上挨了一白蠟桿子,也顧不得疼痛,一骨碌爬起來跪在了炕上,口里嘟噥著,侯班主也聽不清他說的什么。魯五驚醒了,翻身起來抓住了侯班主手里的白蠟桿子,喊道:“侯班主住手,現(xiàn)在地上兩條腿的男人,哪個不抽幾口大煙,值得你拿白蠟桿子打人嗎?下手還這么狠!”
侯班主已氣得說不出話來,他上炕一腳踢開魯五,舉起桿子朝著薛駒肩頭又是一下子。侯班主提起薛駒的衣領(lǐng),將他扔在地上。薛駒大聲地號叫起來,在地上打滾。魯五攔腰抱住了侯班主叫道:“侯班主不得放肆,一切由我博戲苑承擔(dān)。薛公子就是抽了口煙土,值得你侯班主這樣動兇器,打出個好歹來,你侯班主擔(dān)得起這個責(zé)任?”
魯五一句話,倒是提醒了怒火中燒的侯班主,怎么打薛駒也是于事無補。侯班主看著嚇得瑟瑟發(fā)抖的女人問:“你是誰,干什么的?”魯五替她答道:“這是潘老鴇媽媽家的姑娘花魚兒,來陪薛公子的,男人找個把姑娘,抽兩口大煙,在當(dāng)今世道,能是個什么事!”
侯班主明白了,他走的這幾個月,薛駒已經(jīng)嫖上了,抽上了,至于賭,整天混跡于賭場,那是能免得了的事嗎?侯班主拿過炕上的白蠟桿子,薛駒以為侯班主又要打他。他不打滾了,直起身子對侯班主說:“師父,你看見了,我就實說吧。我知道我們的師徒緣分盡了,你也別打我了,我這就回山里的薛家水去,靠祖上留的家產(chǎn),本不該癡迷于唱戲的。師父早就說過,我是個點戲看的,鬼迷了心竅,才動了學(xué)戲的念頭。人間快活的事多了,我堂堂薛家的公子,為啥要做個唱戲的哩!”
侯班主聽了,自顧自搖了搖頭說:“你薛家人怎么把你交給我的,我還怎么把你交給你們薛家。我這就請人去叫你們薛家的長輩?!焙畎嘀魇掷锏嗔税紫灄U子,轉(zhuǎn)身出門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次日早上,侯班主早早到薛家親戚王善堂家,要王善堂立即動身去山里薛家水,叫來薛家長輩。侯班主簡短說了薛駒在他出去的幾個月里,已經(jīng)跟人學(xué)壞了,吃喝嫖賭抽,什么事都干上了。王善堂從侯班主氣憤的表情,知道薛駒惹的禍不小,便什么話也沒說,直接從圈里牽出毛驢,騎上去了山里。
薛家的三位長輩都來了,還有秦州張三和薛玉。在侯班主的堂屋里,侯班主將他去了西安參加易俗社的巡演,回來后發(fā)現(xiàn)薛駒學(xué)壞的苗頭,還有前一天晚上的事給大家仔細講了一遍,又把薛駒的話給眾位薛家人學(xué)了一遍。侯班主告訴薛家眾位,說薛駒自那晚上就沒回來過。
眾人面面相覷,薛家人沒有想到,也就三五個月時間,薛駒會發(fā)生這么大的變故。(19)